九月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教室，粉笔灰在光束中轻轻起舞。那是我最难忘的一堂科学课——制作水火箭。当李老师宣布这堂课主题时，后排几个男生突然跳起来，像是被点燃的火苗，前排女生则不约而同地托着下巴，眼中闪着好奇的光。

实验前的准备持续了二十分钟。李老师将材料分装在印着卡通图案的塑料盒里，每个小组都领到两个PVC水壶、一个打气筒、密封胶带和装满水的塑料瓶。教室后排的男生们已经开始拆解水壶，金属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，他们用美工刀划开壶身时，细碎的塑料屑像雪花般飘落。我注意到第二组的小林在偷偷调整水壶的接口位置，他额角的汗珠随着动作不断滑落，却始终没停下手中的活。

真正开始组装时，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。李老师站在讲台中央，用激光笔在黑板上画出火箭简图："水火箭的升空原理是利用压缩空气推动水柱产生反作用力。"她的话音刚落，第三组的王浩突然把水壶倒扣过来，哗啦啦的水声引得全班哄笑。李老师却笑着走过去，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箭头："看，这就是错误示范。"她弯腰帮王浩重新固定壶口，袖口沾上几滴水渍，在阳光下像镀了层银边。

实验环节的第五分钟，意外发生了。第一组的小美将胶带贴歪，水火箭刚升到半空就歪斜着坠落，在水泥地上摔出闷响。李老师没有批评，反而让我们观察火箭残骸："为什么胶带会脱落？"这个问题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，后排几个男生立刻围过去研究。我注意到小美悄悄抹了抹眼泪，但很快又掏出纸巾擦拭溅到桌面的水渍。

真正的突破出现在第三组。他们尝试将水壶倒置，用打气筒从下方加压。当李老师用手机录下火箭垂直升空的视频时，教室里的抽气声几乎掀翻屋顶。我分明看见小林在背后猛拍大腿，王浩把水壶举过头顶转圈，而小美悄悄把沾着胶带碎屑的手帕塞回书包。李老师举起手机，屏幕里火箭拖着白烟冲向云霄，她突然转身问："有没有人知道水火箭到达的最大高度？"这个问题让刚才的喧闹瞬间凝固，只有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。

课后我们留在教室继续改进设计。李老师变魔术般从储物柜里取出气压表，教我们测量加压值。当小林用透明胶带加固接口时，我发现他右手中指缠着创可贴——那是半小时前划伤的。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投射在贴满设计图的黑板上，像一群正在进化的小火箭。

这堂课让我明白，科学探索不是标准答案的堆砌，而是允许失败的创新旅程。后来我们改进的"双壶联动"设计在校科技节展出时，李老师特意把"最佳创意奖"证书递给小林，他红着脸把奖状塞进我怀里。现在每当我看见天空中掠过的飞机，总会想起那个沾满胶带碎屑的下午，想起水火箭升空时激起的白色水雾，像无数个可能被点燃的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