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书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，我望着案头那杯凉透的茉莉花茶，茶水表面浮着的叶片在晨风里轻轻摇晃。妈妈总说这茶要等阳光晒足三个时辰才够味，可她自己却总在清晨五点就起身熬粥，把最甜的南瓜粥留在我们兄弟俩的碗里。

厨房里传来瓷碗轻碰的脆响，妈妈系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围裙，在氤氲的热气中弯腰盛粥。她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，可每次给弟弟扎辫子时，发梢总会别上我送的那枚银杏叶发卡。记得去年冬天弟弟高烧不退，她整夜守在床边，用浸了酒精的毛巾一遍遍擦拭他滚烫的脚心。凌晨三点我醒来，看见她蜷在藤椅里睡着了，手里还攥着体温计，睫毛上沾着冰凉的药水渍。

书桌抽屉里锁着本泛黄的相册，第一页是妈妈穿着军装站在梧桐树下的照片。她总说当年为了照顾生病的父亲，从师范学校退了学。照片背面写着"1987.9.1"，那年她只有十八岁。现在她能熟练地用智能手机查菜谱，却依然记得我小学时最怕吃香菜，每道菜都会特意挑出来。上周整理旧物时，我在她枕头下发现半块发硬的桂花糕，包装袋上贴着张便签："给小满补钙"。

暮色漫进窗棂时，妈妈正在教弟弟写毛笔字。她握着弟弟的手悬在宣纸上方，自己掌心的茧子蹭着弟弟嫩生生的皮肤。"横要像扁担挑粮，竖要像旗杆立正"，她念叨着这些我小时候也听过千万遍的话。忽然想起上个月我熬夜赶论文，凌晨两点发现她端着姜汤站在书房门口，汤碗里沉着几颗红枣，像几颗悬在琥珀里的红宝石。

巷口的槐花又要开了，妈妈说今年要给阳台的茉莉换土。我望着她弓着腰翻动花盆的背影，忽然发现她后颈的皱纹里藏着几根银丝。这些细碎的时光像春蚕吐丝，把平凡的日子织成温暖的茧。或许这就是妈妈，用无数个晨昏的守候，把"母亲"这个词绣进岁月的经纬里，让我们在琐碎中触摸到生命的重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