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站在舞台中央时，我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珠。礼堂顶灯在头顶亮起的瞬间，我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老师递给我那张皱巴巴的报名表，上面用红笔写着"小演员招募"几个字。那天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在教室窗台上，把报名表上的字映得发烫，像在催促我快做决定。

那天傍晚我特意提前半小时到排练室，发现教室后排的座位已经摆好了十几个小马扎。王老师正踮着脚给吊灯调焦距，听见动静转过头时，我看见她眼角的笑纹里藏着细碎的银光。"小演员们来得挺齐整啊。"她摘下老花镜擦拭，"今天要开始正式排练《丑小鸭》了。"我摸着书包里刚买的鹅黄色戏服，突然意识到自己要扮演那只总被嘲笑的丑小鸭。

排练初期是最艰难的阶段。每天放学后都要留在教室练习台词，"外表笨拙内心纯真"的台词被王老师拆解成无数个发音练习。有次我念"笨拙"时把"拙"字读成"zhuo"，逗得后排的小胖憋着笑把糖块嚼得咯吱响。最让我头疼的是走台步，戏服里藏着厚重的棉絮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堆里。有次排到湖边场景，我踩着木地板转圈时棉絮缠住了脚踝，整个人扑通摔在道具鹅毛上，引得场边几个高年级同学笑出了声。

真正让我开窍的是第一次全本彩排。那天下午的阳光特别毒辣，礼堂地板被晒得发烫。当我穿着戏服站在舞台中央念出"冬天来了，春天还会远吗"时，忽然发现台下坐着的不仅是老师同学，还有特意赶来的父母。王老师轻轻扯了扯我的戏服下摆，我低头看见自己映在幕布上的影子——笨拙的脖颈、歪斜的翅膀，却倔强地昂着头。那一刻我突然明白，原来丑小鸭的蜕变不在于外表，而是那颗永远向光的心。

正式演出那天，礼堂穹顶的星星灯亮起时，我摸着戏服里缝着的软甲，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犹豫不决的自己。当聚光灯第三次扫过舞台时，我听见王老师在对讲机里喊："丑小鸭准备起飞！"我深吸一口气，按照排练过千百遍的动作，踉跄着跑向舞台中央。幕布拉开瞬间，台下爆发的掌声像海浪般涌来，我看见前排的奶奶抹着眼泪，后排的学弟学妹们举着自制的加油牌。

谢幕时我特意走到最后一排，看见那个曾经笑话我的小胖正举着手机录像。阳光穿过彩绘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斓的光影，他举着手机的手腕上还戴着排练时被道具鹅毛划破留下的创可贴。王老师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，我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茉莉花香，和三个月前报名表上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
回家的路上，戏服口袋里还揣着王老师给的鹅卵石，那是用来练习走位的道具。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，我忽然想起丑小鸭变成天鹅那天，湖面上飘着的不是花瓣，而是千万片金色的羽毛。原来当我们勇敢地站在聚光灯下，那些曾经让我们自卑的"不完美"，都会变成照亮他人的星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