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露珠还挂在蒲公英上，我——灰耳朵兔就蹦蹦跳跳地钻出了洞穴。森林里飘着青草香，松鼠在树梢吱吱叫，蝴蝶们追着金盏花转圈圈。我蹲在溪边喝水，忽然看见对岸的野莓丛里闪着红光，三瓣嘴的狐狸正眯着眼睛，尾巴尖儿轻轻扫着水面。

我慌忙把嘴里的青草嚼成碎末，蹦着跳着躲进芦苇丛。狐狸的尖耳朵像雷达似的转过来，爪子扒拉着泥土："小灰兔...昨天采的蘑菇..."我的耳朵耷拉下来，后腿发软。记得妈妈说过，遇到天敌要学刺猬蜷成团，可我的毛还没长全，爪子也打不开野莓的刺。

正发愁呢，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。三只小刺猬从灌木丛里钻出来，尖刺上还沾着泥巴。"要帮忙吗？"领头的刺猬晃了晃黑豆似的眼睛。我忙不迭地点头，他们立刻用刺扎住狐狸的爪子，另外两只滚成圆球挡在我面前。狐狸被刺得嗷嗷叫，夹着尾巴逃进灌木丛。

那天傍晚，刺猬们教我折了根细树枝当拐杖，又摘了包松果当干粮。我们沿着溪水往东走，忽然听见山那头传来轰隆隆的响动。抬头望去，乌云像打翻的墨汁，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。溪水涨得老高，我的小窝泡在水里，妈妈留下的蒲公英种子漂得满溪都是。

"往高地跑！"刺猬们推着我往山坡冲。泥巴糊了满嘴，爪子陷进湿滑的苔藓，可我们谁也没停下。雨水冲刷着伤口，我看见刺猬背上的刺都磨平了，血滴在泥水里开成小红花。终于爬到半山腰的岩石上，身后传来轰隆声，山体滑坡把半个山洞都埋住了。

我们挤在岩缝里，听着雷声在头顶炸开。刺猬把最后三颗松果推到我面前："快吃！"我咬了一口，酸涩的果肉混着雨水咽下去，突然想起去年冬天，也是在这片岩缝里，我见过受伤的松鼠在这里等同伴。

"明天..."刺猬的声音被雷声盖住。我摸了摸空空的肚子，把松果揣进怀里。雨停了，月光照在湿漉漉的草叶上，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。我们蜷在岩缝里，刺猬们用体温暖着彼此，我的爪子勾住刺猬的尾巴，毛茸茸的尾巴尖轻轻蹭着我的耳朵。

第二天清晨，我们顺着溪水往下游走。刺猬们教我辨认能治烫伤的紫珠草，教我跟着鸟群找蜜源。当夕阳把森林染成蜂蜜色时，我们来到一片新开辟的空地。刺猬们用爪子刨出坑，把蒲公英种子撒进去，又用松针盖好。

"明年这里会开满小黄花。"刺猬们笑出满脸的尖刺。我蹲在坑边，爪子轻轻拨弄泥土，忽然发现去年被冲走的种子，不知何时又从溪水里漂回来了。它们像小船似的漂了三天三夜，终于找到了新家。

现在我的耳朵能听懂松鼠的悄悄话，爪子会帮小鹿拔刺，尾巴能卷住迷路的蜗牛。每当山那头传来雷声，我就知道又有新朋友要来。昨天还遇见了会做风筝的蓝尾蝶，她教我用蜘蛛网和柳条，我们正在溪边比赛谁的风筝飞得高。

暮色染红天际时，我躺在开满蒲公英的草地上，看着云朵从西边飘到东边。刺猬们正在教新来的小刺猬辨认方向，松鼠抱着坚果跑过我的身边，蝴蝶们围着金盏花跳圆圈舞。溪水叮咚流淌，仿佛在哼唱着永不完结的歌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