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开头）

当第一缕春风拂过发梢时，我总会在教室的窗边驻足。远处山峦褪去冬日的灰蓝，新绿的嫩芽像无数支蘸满清漆的毛笔，在枝头写下春天的序言。操场上几个值日生正弯腰捡拾最后几片枯叶，他们冻得通红的鼻尖沾着草屑，却像发现宝藏似的将落叶夹进课本。这让我想起去年深秋收集的枫叶标本，此刻正在书包夹层里泛着暗红的光。

（自然画卷）

春天的叙事从黎明开始。薄雾中，柳条垂落的水面泛起细碎金光，麻雀在枝桠间蹦跳，惊起几颗露珠坠入草丛。村口的老槐树最先感知到暖意，树皮皲裂处钻出鹅黄色的花苞，像无数盏小灯笼悬在枝头。田垄间冒出的青苗不到半尺高，却已能感受到阳光的重量。最动人的是村后的溪流，冰层碎裂的声响与鱼群跃出水面的浪花，共同谱写着解冻的交响曲。

（人间烟火）

农人是最早迎接春天的人。王伯的菜畦里，油菜花与紫云英编织成紫色的云霞，他戴着草帽蹲在田埂上，用竹耙翻动湿润的泥土，指缝间渗出的汗珠被阳光晒成盐粒。村小学的孩子们跟着老师学种向日葵，铁锹划破红土地时扬起的尘土里，混着新翻泥土特有的腥甜气息。放学路上，几个孩子偷摘了刚冒尖的春笋，用布条扎好的竹篮里，嫩绿的笋尖还沾着湿润的泥土。

（校园春色）

校园里的春天总带着青涩的芬芳。生物园的紫藤架下，学生们用放大镜观察蚯蚓松土，笔记本上记满观察日记。图书馆前的樱花树下，早读的队伍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，花瓣落在摊开的《诗经》上，与"桃之夭夭"的墨迹交相辉映。最热闹的是每周三的"校园开放日"，家长带着孩子穿梭在紫藤花廊下，有人用手机拍摄樱花雨，有人用画板临摹玉兰花的轮廓。

（城市春醒）

钢筋森林也在春天苏醒。地铁口的梧桐树新抽的嫩芽，被晨跑者擦落的汗珠浸润得愈发鲜亮。写字楼玻璃幕墙倒映着蓝天白云，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经过时，车把手上挂着的帆布包里，露出半截沾着泥土的向日葵种子。最令人惊喜的是社区改造的口袋公园，曾经堆满杂物的角落，如今种着二十余种香草，石凳上刻着"春满人间"的隶书，傍晚常有老人带着陶土花盆来认领空地。

（尾声）

暮色四合时，我站在教学楼顶俯瞰校园。晚风掠过新绿的草坪，惊起一群白鹭，它们的翅膀掠过钟楼尖顶，在晚霞中划出银色的弧线。教学楼的灯光次第亮起，像撒在春夜里的星子。忽然想起《月令》里"蛰虫始振，饮食ounded"的记载，此刻的校园里，分明能听见新生的力量在拔节生长。那些被春风吹散的纸飞机，或许正载着春天的秘密，飞向更远的远方。